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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听儿子念之乎者也，关姨妈就开始头疼，这儿子天资聪慧，教他的先生都说若好好用功，将来必定登科。
一提起引以为傲的儿子，关姨妈就脸上有光，心生欢喜，但有一条，就怕霖儿对自己念那些圣人之言，“好了，马上就是春闱了，你回去好好念书，娘下半辈子可就指望你呢。”
关霖却没动，脸上浮现古怪神色，紧紧盯着关姨妈看。
关姨妈被儿子看得发毛，“你这是什么眼神？”
“儿子一定会好好念书，将来金榜题名，不让母亲后半生孤苦无依。”关霖一字一顿道。
听到这样感天动地的豪言壮语，关姨妈激动得眼泪直掉，一边擦着红眼睛，一边责怪道：“好端端地说这些干什么？”
关霖并不想和母亲打太极，直言不讳道：“姐姐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，母亲要是看着有合适的人家，就把婚事定下来吧。”
什么？
仿佛被人扒光了衣裳，关姨妈从十几年前就存下的隐秘心思暴露无遗，几乎恼羞成怒，“你胡说什么？”
面对母亲的怒火，关霖语气很冷淡，“我到底有没有胡说，母亲心里最清楚，儿子自幼读书，学到最重要的东西是，做人不能忘本，若非姨父姨母的帮助，我们只能在苦寒之地潦倒度日，哪有今天的锦衣玉食？我是提醒母亲不要忘了姨父姨母雪中送炭之恩。”
“你住口！”被自己儿子指责，关姨妈勃然大怒，“对生你养你的母亲横加指责，这就是你读的圣贤书？就是你的孝道？关家败了，为了你们姐弟两个，你可知道娘受了多少委屈，忍受了多少白眼，寄人篱下，苦苦维系，你倒好，如今翅膀还没硬，就站在圣人的高度指责你娘忘恩负义了？”
方妈妈见势不妙，连忙劝架，“霖少爷，你少说两句吧。”
关霖沉默不语，关姨妈多年的憋屈和怒火却一发不可收拾，“你那个死鬼爹走得早，娘在关家受尽折辱，好处一点没落到，关家败了，却要被连累得到流放之地受苦，有这样的天理吗？对，我们是受了你姨父姨母的恩不假，可我这么多年辛苦操持一大家子的吃喝拉撒，我容易吗？我是白吃饭的吗？他们当少爷的当少爷，当千金小姐的当千金小姐，是谁在伺候他们？”
听母亲情急之下竟然说出这样颠倒黑白的话，关霖眼底流淌出难以掩饰的失望之色，“原来母亲是这样想的。”
“那还能怎么想？”果然是儿子不贴心，关姨妈怒道：“为了你们，我十几年如一日忍辱负重，顶着嘲笑白眼，为你们呕心沥血，到头来就是我儿子指责我忘恩负义？”
“霖少爷，赶快给夫人赔个不是！”见关姨妈怒意横生，方妈妈急了。
“我并没有说错！”关霖却很倔强，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，母亲一心想把姐姐嫁给大表哥，是希望从今往后就可以名正言顺执掌将军府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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