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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明倒车，发动，开离了万鹏小区：“再说，你大伯一家都是公务员，吃公家饭的，是最怕惹上钱权这些麻烦事的。现在，反腐这么严，纪委的小夹板等着呢，要是借给你百八十万的，不怕到纪委去喝茶？就算钱是来路正常，一笔一笔解释起来也添麻烦啊。”
“哦——”金枝晃晃脑袋。忿忿的心渐渐平静，细细回味尹明的话，尹明说的也是，人情世故，世态冷暖，说的就是这样。是她不清醒了。但她还是难以接受这种冷酷的现实。
“那亲情呢？感情呢？”
尹明摇头笑着瞥了金枝一眼：“枝枝，你太幼稚了。书呆子，上学上傻了。”
是吗？金枝的脑细胞，突然接收了太多，超出她之前接触之外的状况和道理，她自问自己，是不是真的，在父母给她营建的象牙塔里，呆傻了。所以，白薇薇说她是废物，尹明妈妈说她是没用的花瓶。
不，她不认为！金枝一直觉得，不论世事如何，天地间做人，总归是要有心有情有道义的，否则，人与动物何异？
“尹明，开车去一趟老爸的家具厂行不。我去具体看看什么状况。”
尹明看着金枝：“小傻瓜，行。今天我就做你的司机。”
“嗯。”尹明这句话多少温暖了金枝有点冰凉的心。
车子上高速，四十分钟就到了隔壁县城，老爸的家具厂。
这里也是一片狼藉。除了门房还坐个老头，宽敞的厂院里，和三层小白楼都冷冷清清的。盖着遮雨布的木料和半成品家具，东一堆，西一堆。
金枝上大学后就没来这里了。门房的老头还认识她。踩着拖鞋迎出来：“哎呀，金枝？长大了，大姑娘了。”
“刘二叔？”金枝认出来，这老头是她中学经常来厂里玩时的车间主任。老爸让她叫刘二叔。刘二叔的头发秃成了地中海。
“对对对，是我。丫头还认识二叔呢，二叔高兴。”刘二叔咧嘴，搓手，话风一转：“你知道你爸的情况了吧。厂里就我看门了。”
“嗯我就为这事来的。”金枝从刘二叔语气里明显听出了关切，感动的要哭了。
“在树底下这边说吧，门房里热。”刘二叔从门卫窗口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金枝。
金枝摆手没要。她心情惭愧，复杂。没想到还有这个，仗义的帮破产的老爸看厂房的刘二叔。
“你爸呀，这次是让几家老客户的回款给坑了。”刘二叔接了尹明的一支软中华烟，点上，蹲在地上边抽边说。金枝也裹了裙子，蹲着听。她生活能力差，吃穿方面侨情，但为人却善良。此时她想起老爸常说的，会者为师，老师面前就要低气，谦卑。
“去年挣点钱。你爸就心野了，年初你爸按了进口设备，资金一点没有了，用厂房抵押了贷款，还借了点高利贷。当时我就说冒险冒险，你爸这老伙计不听啊。他等着春天，外地几家的家私城回款。”刘二叔狠狠吸了烟屁股，扔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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