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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还不快起来，躺在这里装给谁看。」
母亲走上前冷冷说道，她逆光站在我面前，看不清表情。
当初高考志愿被何跃篡改，我在她面前哭着控诉何跃时，母亲也是这样面无表情的扇了我一巴掌。
「让你读书已经不错了。」
她这样说。
明明我失踪的时候，她也焦急地寻找过，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地唤着我的名字。
可是我回来后，她却不愿意承认因为自己的过错让女儿变成了如今的模样，她于是只承认何跃的存在。
我咬牙忍受身上的疼痛，缓慢地爬起来，跟着他们进入方妍的病房。
方妍已经醒了，她的头上包着一层纱布，嘴唇苍白，两颊瘦削，脸上没有一丝血色，和记忆中那个温柔甜美的样子相差甚远。
听见方妍母亲跟她说我也来了时，她无神的双目没有一丝波动，仍然直直地盯着前方的墙壁发呆。
方妍，她不应该是这样的。
她应该肆意地在阳光下生长，而不是毫无生气地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。
可是来不及了，自从我一次又一次在家人面前妥协，一次又一次地配合何跃哄骗她时，我便在拉着她一步步往泥潭深陷。
难道我能告诉她，她的男朋友一直是我在扮演？
甚至和她水乳交融的也是那个卑贱如杂草的何余，而不是开朗活泼的何跃？
我说不出口。
父母和方妍母亲将我带到方妍面前，嘱咐我好好照顾方妍，随后就找借口离开了。
父母忙着回去为何跃操劳。
而方妍母亲则忙着去公司斗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。
方妍仿佛和我一样，在失去利用价值后，被整个世界遗忘。
我找个位置坐下来，拿起旁边的苹果削皮。
方妍喜欢吃苹果，她曾将苹果皮削得又薄又长，将剩下的饱满的果肉递给我。
「喏。」方妍白皙纤细的手在我眼前摊开，手中的正放着她削好的苹果。
那时高二的我还只作为何余存在，愣愣地看着方妍递过来的苹果。
这是我回到何家后，第一次收到别人的善意。
我小心翼翼地接过圆润的苹果，怕像家里一样被父母被嫌弃粗鲁，于是只敢小口小口地咬下果肉。
细细密密的甜在口腔中蔓延，我的眼睛却不由自主聚满泪水，泪珠沿着脸颊滚落。
在学校因为被人推倒而弄脏裤子被同学嘲笑时我没有哭。
在方妍脱下外套衣服给我又带我回家，却因我没有钥匙而被关在外面时我没有哭。
可是我被方妍带回家，喝下温热的牛奶，再吃下这个比牛奶还甜的苹果时，我的眼泪却汹涌而来。
「诶！你怎么哭了，是不是你不喜欢吃苹果？对不起，我自己喜欢吃苹果，以为苹果很好吃就给你吃了，你，你别哭了。」
方妍手忙脚乱地给我擦泪，口中还不停地安慰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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